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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不想成为累赘

血域风行 | 作者:苍粼 | 更新时间:2020-01-31 06: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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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黎举着一根木柴,与掐住岚渊脖颈,将他提在身前当肉盾的男人对峙,怒骂:“无耻狗贼,你敢,你再动一下试试?再动老子现在就喊人,老子看你们今天能走不能走。”

  白水镇的人本就被朝廷变相囚禁在此处,一般人能进来,却再不能出去,而今这个猥琐大叔不但要走,还要带走南絮的娘亲,这也是二人为何选择在大半夜走的原因。

  男人脑袋被敲了一棍子,现下正鲜血淋漓,一股血线流进左眼眼窝,双手又都不得闲,于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怒瞪洛风黎,却是再不敢动手。

  女人跌跌撞撞跑走到男人身边,抬袖替他擦去眼睛上的污血,又掰开男人掐住岚渊的手,侧头,目光移向自己的女儿,目光忧伤,语气也哀怨又无奈,“......南絮!”

  洛风黎举着木柴再次拦住二人去路,岚渊的左眼肿成了一条缝,却也未退缩,与洛风黎站在一起。

  南絮望向自己的娘亲,虽然两者间距离并不远,她却觉得自己与娘亲之间隔着万水千山,这种距离,哪怕是她穷尽一生也无法拉近。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向鼻青脸肿却丝毫不肯妥协的岚渊和洛风黎,衣袖下的双手攥到几乎抽筋,深深吸一口气,道:“阿黎......让他们走!”

  南絮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让他们走!”南絮又重复了一遍,缓步走到洛风黎身边,抬手接下洛风黎手中的木柴扔往一边,然后一左一右拉着岚渊和洛风黎退到一边。

  洛风黎挣了挣,感觉到南絮抓他的手紧了又紧,抬眼看去,只见月色下,她双眸亮如星子,神情坚定,不容拒绝。

  洛风黎终于放弃了心里那非拦下这对狗男女的念头。

  三人就这么站着看那一男一女消失在月色里。

  月华如霜,远山近树皆是朦胧。

  南絮缓缓走到屋檐的台阶边坐了下来。

  岚渊、洛风黎也跟着走过去坐了下来。

  洛风黎想说点安慰的话,却想起自己知道父亲突然失踪那日的心情。

  一切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因为,没有人能代替我们去承受疼痛。

  万籁俱寂。

  夜风过,风摇影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夜间深林里时不时传来三两声野鸡啼鸣。

  岚渊和洛风黎都看着南絮,看她抬头看着朦胧漆黑的远处。洛风黎觉得照在她侧脸上的月光仿佛都是悲伤的,可她嘴里却说着不在意。

  南絮开了口。

  “你们之前不说要跟我说什么吗?”

  洛风黎一愣,随即很快便反映了过来,与岚渊对视一眼,然后将岚渊告诉他的事情与南絮说了一遍。

  南絮听后,什么话也没说,再次抬眼看着远处。

  于是,四下又恢复了宁静。

  “那个......南絮,你别难过了!你只是走了娘,又不是死了娘!”洛风黎顿了顿,挤出一抹笑来,才继续道:“你要是想她,可以逃出白水镇去找她。不像我,是死了娘,我这辈子想要见她,估计得到黄泉路上见了!所以......你看,你还是挺幸运的!”

  南絮沉默着,抬头看着天空那轮孤月,久久才道:“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南絮说完,侧头看着两人,唇畔勾起一抹无力的浅笑。

  岚渊和洛风黎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都是疑惑,于是都保持了沉默。

  “很久很久了!”南絮又把目光移到天边那轮孤月上,“娘亲也真是的,现在才走!让我等了她那么久了!”

  “南絮姐姐,你哭吧!”岚渊语带哭腔地开口道,“哭出......”被洛风黎揪了一下胳膊后便闭了嘴。

  洛风黎拍拍南絮的肩膀,道:“她走了也好,省得你每日辛辛苦苦找来吃的,她还挑三拣四!没有她你会过得更好!让她跟那渣渣走!你看那渣渣对她那态度,她还巴巴的跟着去,以后说不准......”洛风黎越讲越觉得偏离了主题,最后只能悻悻的住了嘴。

  南絮:“我每天起早贪黑,我把白米饭给她,自己却一碗面汤分两天吃,可白水镇却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保证温饱!现在,她终于走了,我也终于解脱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哭?”

  南絮带着哽咽的声音响在月夜下,“她说她以前是大小姐,是我们父女害了她。如果不是我,那父亲死后她便可以离开,哪里用来这个地方活受罪。她说我欠她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呵,我欠她?既然那么恨我,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南絮说到最后,情绪越来越激动,于是只好停了下来。

  接下来三人便没再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隐去了,东天开始泛白。

  岚渊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双腿发麻,踉跄几下站稳身子,说:“我跑出来一天一夜了,我先回去了!”说着,迈腿走了两步,顿足须臾,转身,有些生气的问:“你们,你们为什么不留住我?”

  南絮没动,洛风黎瞥他一眼,继续看远天。

  岚渊犹豫了一下,又巴巴的走了回来,“也罢,罚就罚吧!我豁出去了!”

  三人又坐了许久。太阳整个冒出山头时,南絮突然开口道:“她走了也好!我再也不想做她的累赘了!以后也不会再做谁的累赘!”

  洛风黎郑重的点点头,道:“今后我们三人一起,谁也不是谁的累赘!”冲岚渊扬扬下巴,“对吧?”

  岚渊避开洛风黎的目光,低头小声道:“我得,得回家跟我娘商量一下!”

  洛风黎冷哼一声,低骂,“切,没断奶的!真没用”

  南絮得洛风黎这一句话,攥紧衣袖的手慢慢松开,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不惊,闭眼,任日光轻抚自己的脸,起身,逆光而站,笑靥如花,“走吧!”

  洛风黎微愣,“去哪?”

  “去找胭脂菇啊!我们不抓紧时间,难道让国师找了去,然后让我们这些白水镇人彻底消失吗?”

  三人提了竹篮又往山上去,找胭脂菇的人实在太多,三人在山上就遇到好几波,听到昨日打岚渊那几人的声音时,洛风黎拉了岚渊和南絮躲起来学野兽叫,吓得那几人连滚带爬的往山下逃。

  晌午时,三人靠着一个小土坡吃刚刚挖出来的山土瓜。

  南絮看了一眼半篮子不到的胭脂菇,这是他们三人努力一个上午的结果,但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沉思须臾,道:“如此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洛风黎点点头,“朝廷收胭脂菇那么多年了也没寻到国师要的东西!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想要寻到也很难!”

  岚渊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听过方君涵的事情吗?”南絮问。

  “就是那个让‘囚村’成功改名为白水镇的大英雄吗?”岚渊道:“我娘说过!”

  南絮点点头。

  洛风黎道:“我听乐婆婆说,想要往白水镇堂堂正正走出去,只有一个办法。方君涵就是用那个办法走出去的!后来他入了万朝宗,因为除妖邪有功,皇帝大赏,他谢绝皇帝的丰厚赏赐,只要求给囚村改名!后,方君涵又立大功,这次他同样不要赏赐,只求皇帝能够大赦白水镇人。

  皇帝为他狐死首丘的精神所感动,欲大赦白水镇,但国师从中作梗,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南絮接过话头,道:“白水镇人为什么过得那么凄惨?为什么有人宁可冒着被活活打死的风险也要逃出去?外面的人都说这是个不祥之地,我们这些人是有罪之人!但是,你们想想,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有罪?我们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罪人了!这些......全是人为的!我们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必须靠自己!如果我们也能像方君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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