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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至七章 事起人变

杀殉 | 作者:焚涅 | 更新时间:2020-01-26 23:5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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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侦探阁提供的《杀殉》的“第二至七章 事起人变”,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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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宝说的地瓜指的是沙葛,一种水果,秋季收获,薄皮生吃。

  朝狗母亲种的地瓜是全村种的最好的,不仅个头大,而且水分多,所以朝狗说能种地瓜,这是他母亲最大的优点。

  地瓜水分多,嚼下去口感会变粉,是二宝最喜欢的水果。当然了,井田村可以吃的水果不多,山上的野柿子、山杨梅,已经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了,少见的很,毕竟井田村的果树没几棵。

  二宝一口一口嚼着地瓜,朝狗把地上的弓箭和搭陷阱的虎筋、砍刀背上,两个人就往村尾的深山走。

  井田村离县城很远,若是凭借着脚力走,得走上两天才能走到县城,称得上是位于深山老林。深山老林里多的不是人,多的是狼虫虎豹。

  所以井田村的猎人多,且本领比其他村的猎人要厉害,毕竟在深山怀抱之中,猛兽囚笼里,你不吃山中猛兽,山中猛兽就会吃你,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哺食规矩。

  所幸的是,井田村早就在村子的四周要害处设置了陷阱,四个方向都有猎手夜守。

  “给。”朝狗和二宝走出了村子的范围,朝狗把弓箭、刀具都分给了二宝,再往前走就要走到林子里面,这时候每个人身上有防身利器才是最好的。

  二宝背好弓箭,伸手拉了拉牛筋做的弓弦,问朝狗:“今天弓箭有多少支?”

  朝狗把其他东西捆在身上,头也不抬的说道:“十八支弓箭。”

  二宝应了一声,检查一下大腿上绑着的一柄短刀。

  “好了,走,看看今天能吃什么肉。”二宝信心满满的吐掉嘴巴里面叼着的狗尾巴草,让朝狗走在前面,自己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防备着随时会出现的野兽。

  二宝和朝狗今天走的是一条新路,不走以前长辈留下来的老路,这是三个月前他们两个人开辟出来的,沿着这条路走,可以以最快的时间绕过山腰,直接从山脚绕道山谷里,从山谷上去就是野兽最常出现的地方了。

  二宝是井田村年轻一辈里面最厉害的猎手,自己曾猎过一头豹子,而且是两箭射中豹子的眼睛,然后一箭射穿了豹子的脖子,在失明的情况下,豹子做困兽斗,结果血活活流干死的。

  二宝就是凭借着那一张完好的豹子皮换来了自己的毛笔和家中一点点积蓄,还用豹子肉给朝狗的爷爷换来了一张好弓。

  后来,朝狗父亲就让朝狗跟着二宝,说两个人一起狩猎安全一下。朝狗不像二宝那样用弓箭厉害,他喜欢用的还是长刀,有次二宝和朝狗碰见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猪,二宝只能箭都射出去了,只射穿了一只眼睛,还是靠着朝狗两柄大刀砍死野猪。

  朝狗专注着用自己的刀开路,注意着周围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野兽扑上来,二宝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远处有没有野兽的身影。

  他们来的这座山是兽山一座小山,算不得大,但要走完这一座山也得花好几天的时间,主要是兽山太大,在地图上看,兽山可是要横跨三个道府的绵延群山。

  “二宝,先生什么时候去县里面?他去了我们是不是就不要上学了。”朝狗一刀劈开一群野草树枝,发现旁边树枝有猕猴桃,伸手抓了几个,放在了口袋里。

  “过个五天吧。”

  二宝走到路旁边看来离自己一丈以外的一棵树下,那里自己设置的陷阱完好无损,看来是没有什么野鸡之类的东西走哪里。

  “怎么样?”

  “不知道,毕竟是新走的路,这附近的情况也不清楚,我设置了四个陷阱都没有动静。”二宝摇摇头,张弓搭箭的手放松了下来。

  虽说是山中多猛兽,但也不意味着他们一来就能碰到猛兽。

  “走吧,最晚半个时辰我们要走到山谷里面,在那里守个一个时辰,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二宝甩了甩手,放松了一下手臂,看着朝狗再吃馒头,咽了咽口水,他不好意思给朝狗要馒头,谁叫自己要让半个给那个破烂书生。

  “走。”

  二宝示意吃馒头的朝狗往前走,朝狗将剩下的馒头揣进怀里面,一刀劈开前面挡路的藤蔓。

  今天是大太阳,可是在林中里面感觉不到丝毫热意,毕竟都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林子里面阴凉的很。

  除了风声,就只有二宝和朝狗两人走路的声音。

  他们两个胆子大,可是独自开辟新路,心里面也是有些打颤,才十三岁的少年,在不熟悉的山林里面碰见猛兽还是够呛。

  二宝和朝狗两个人走的很慢,他们感觉这片林子太阴冷了,着实不舒服。二宝时不时的转身看后面的动静,基本上他们走十步就要停一停。

  “嘘。”

  朝狗忽然听见了声音,站在前面不动了,二宝立刻举弓向四周看去。

  “二宝,你听,左边那颗大杉树下,有什么东西再爬。”朝狗弯着腰,往大衫树下瞧,树叶太茂密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只有一些野草轻微的晃动。

  不过朝狗凭借他的经验说道:“那应该是条蛇。”

  “你射一箭。”

  “好。”

  一声好字,嗖的一声,一支弓箭扎进了杉树里面,大杉树下的小树野草剧烈晃动了一下。二宝将要射出第二箭的时候,朝狗拦住了他,说道:“我去看看,你这样射,万一射破了蛇胆,那蛇就废了。”

  “你小心。”

  朝狗小心翼翼的用大刀拨开前面的野草藤蔓,缓慢的往前走,刚走了三步,杉树下面的忽然冲出一道黑影,黑影硕大,朝狗吓了一条,往旁边跳开,手中的刀下意思的往前劈。

  “朝狗!”

  二宝立刻把弓箭拉成满月型,却发现,那到黑影离朝狗太近,混斗当中容易误伤。

  就当二宝要把弓箭放了,拔刀上去的时候,朝狗喊了一声:“不要过来,这是条大蟒,他娘的。”

  话刚说完,朝狗就被巨蟒的尾巴扫倒,而巨蟒的尾巴上还留着二宝的断掉的箭。

  朝狗就地打了个滚,迅速爬了起来。

  二宝手中三支箭嗖嗖的射出去,射向蛇头。

  巨蟒灵活,二宝的三支箭都没有射到它的头,它头一转,就像二宝迅速冲了过来。

  它的速度太快,二宝来不及拔刀,只能往后退,但被树枝拌倒在地。

  二宝眼看着巨蟒的血盆大口到了眼前,惊的一身冷汗,这条巨蟒的头比都快有他的一张脸大了,如果被它缠住必死无疑。

  “啊!”

  就在这时,巨蟒却迅速挺住了,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只见朝狗,抱着蛇尾,拼命的往后拉。朝狗面色血红,脖子中间青筋暴起,巨蟒的尾巴已经把它的胸腹给卷住了,他一双手握住蛇的躯干,骨节发白,而呼吸,也显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二宝!”

  这一身嘶吼,喊不出真切的名字,而二宝拔出大腿旁边刀,一跃而起,左手搂住了巨蟒的蛇头,自上而下,一刀狠狠的扎进了巨蟒头里。

  巨蟒吃痛,猛力一起,尾巴一甩,将朝狗摔飞出去,蛇尾迅速向二宝抽去。

  二宝,又狠狠的扎了蛇头几刀,眼见蛇尾抽过来,迅速松手,身子往地上一趴,一滚,捡起丢下的弓箭,迅速向朝狗跑过去,一边跑,一边用快速用弓箭射向蛇头,直到射出来十二支箭,巨蟒才停歇下来,蛇头部位基本上都是刀伤或者被弓箭插满。

  朝狗挣扎的起身,拔出身上藏的一把匕首,试探着向巨蟒走过去。

  “小心!”

  二宝眼见杉木树下的一棵小树动了一下,又射出了两箭,直到毫无声息之后,他才示意朝狗走进看情况。

  “他娘的,我们是当了替罪羊了,它原本是想抓住这头野猪的。”朝狗看完巨蟒的情况之后,再看了它旁边的插着两只箭的地方,发现那里有一头小野猪。

  朝狗踢了一脚巨蟒,骂道:“日你娘,劲还挺大的,狗日的,差点没把我累死。”

  二宝也走了过来,问朝狗有没有事,朝狗说道:“屁事没有,只是他娘的,勒老子勒的厉害,感觉骨头都被它勒散了。”

  看见朝狗没事,巨蟒也死了个干净,二宝就直接摊在了地上。

  “我这次可是被吓惨了。”

  二宝,伸手向朝狗要了剩下的馒头。

  朝狗一向傻大胆,这件事迅速忘记在脑后了。他给了二宝剩下的馒头后,直接把野猪的一条腿砍了下来,说道:“现在是吓个半死,又饿,先吃个腿再说。”

  二宝不管了,反正他今天吃的东西没用朝狗多,烤猪腿就让朝狗去做吧。

  不一会,响着噼啪声音的柴火已经升起来了,猪腿也架在了火上烤。

  朝狗喜滋滋的哼着曲子,今天可是一顿大餐,又是巨蟒又是小野猪的。

  二宝在旁边量了量巨蟒,这条巨蟒特娘的可有三四丈长,这次能杀它算是自己运气好。

  二宝嘿嘿一笑,对朝狗说道:“这条巨蟒可有三四丈长,这蛇胆肯定值钱。”

  朝狗的柴火的噼啪声在这周围是最响的,然而当二宝转过身时,他听到的不是噼啪声,而是对视上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那是一只体格庞大的吊睛白额虎。

  “朝狗。”

  二宝极为缓慢的从身后拔出弓箭,低吼了一声。

  在山里面打猎已经有三年,从十二岁开始打猎的二宝,经验就算是再丰富,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面对猛虎,依旧没有任何信心,虽然三年前猎过一头豹子,但是那是自己依靠着自己在树上的优势。

  现在,在二宝看来没有任何优势。

  朝狗经验也十分丰富,听到二宝这样喊,心里面也知道大事不妙,他强压住自己心里面的害怕,缓缓的转身向后爬,深怕自己动作太大激怒了这只吊睛白额虎。

  吊睛白额虎本来就是来捕食,丝毫不在乎二宝和朝狗两个人的动作大不大,直接扑了上来。

  朝狗抓起刀撒腿就跑。

  二宝就算不想和猛虎斗,也不得不斗了,张弓搭箭,只用了一息的时间,第一支箭就射出去了。

  “噹”

  第一支箭没有射中老虎,射在了树上,力道之大,箭羽颤抖出道道残影。

  “跑!”朝狗回头一看,二宝射出第一箭之后,居然没有跑,而是再次搭弓射箭,眼见着老虎就要冲上去了,二宝命在旦夕。

  朝狗怒从心起,骂道:“都别活!”

  他抽起自己的长刀,冲过去,对着猛虎就要一刀砍下去。

  猛虎忽然停住了脚步,对着冲向自己朝狗撞了过去。

  “狗日的!”

  这一下,让的朝狗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一刀劈了过去,奈何猛虎速度太快,刀还没劈下去,就直接扑倒了朝狗。

  “朝狗!”

  二宝怒吼一声,乘着猛虎在扑倒朝狗的时刻,张弓搭箭,嗖嗖嗖的几声,六枝羽箭射出。但这次二宝追求速度,力道不足,六枝羽箭扎在老虎背上,对老虎造成的伤害不大。

  “嗷!”

  猛虎一口咬下去,朝狗惊慌失措往旁边扭头闪开,虽然猛虎没有咬掉他的头,但还是把他肩膀上的一块肉给咬下来了。

  “二宝,救我!”

  朝狗哀嚎了一声,带着哭喊的声音,喊向二宝。

  “大爷的!”

  二宝,这下从身后的箭筒里面抽出两只箭,怒吼一声,拉弓如满月。

  “给老子去死!”

  只听嗖的一声,这两只箭狠狠的射进了猛虎的身上,猛虎痛嚎一声。松开了朝狗,转身扑向二宝。

  朝狗肩膀被咬掉一块肉,见着猛虎松开了自己,屁滚尿流的爬了起来。

  二宝眼见猛虎冲向自己,这下是知道,这次自己死定了。知死反倒无所谓了。

  二宝大喊一声:“朝狗快跑,去村子里找人救我!”

  二宝站定不动,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射出五枝箭。

  “老子不信,九支箭射不死你!”

  这五枝箭有三支箭射中了猛虎,且力道极猛,几乎没入了箭身的五分之一。

  “给老子去死吧!”

  二宝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往后拔出一支箭,身子往后一倾斜,青筋暴起,这张弓被他拉的咯吱作响。

  “嗖!”

  这一箭速度之快,让猛虎都避之不及。

  “嗷!”

  二宝这支箭直接射进了猛虎的左眼,这时候猛虎离二宝不过两息之地。

  二宝此刻感觉时间静止,现在就只有自己和这头猛虎了。手中的弓弦还在颤动,二宝喃喃说道:“这次要你死!”

  极为沉着的往后抽箭。

  不过,这次二宝建立起来的勇气和信心瞬间被摧毁,身后没箭了!

  作为一名猎手,二宝对于自己射出的箭数心中有数,现在应该还剩三支箭。

  “朝狗!狗日的!”

  二宝怒骂一声,随之,他被猛虎扑倒,猛虎的尖嘴獠牙,一口咬向了二宝的胸腹,这次他避无可避!

  “二宝!”

  朝狗侧身看见二宝即将被猛虎咬死,心中悲愤,但是也只能怒吼一声,别无他做。

  就在此时,听得“咚”一声。

  朝狗迅速爬向了二宝。

  二宝身旁出现了两个人,两个人都身穿铠甲,十分威武,其中一人手中的钢刀还带着血。

  “二宝,二宝!”

  朝狗半边脸都是血,一只手根本就动不了,一动就痛的要命,他拼命的用另一只手摇晃着二宝。

  二宝现在身上都是血,双眼怒睁,那模样就宛如死不瞑目一样。

  朝狗带着哭腔,叫唤着二宝的名字,他以为他已经死了。

  “狗日的。”

  二宝忽然喘了口气,骂了声娘。

  他猛地走起来,骂道:“每次�冀心闶枚鳎枚鳎鹜道粒闼锞褪遣惶酥椭挥惺逯Γ �

  刚才猛虎快要咬到二宝时,无缘无故的飞了起来,他才侥幸的活了下来,只要慢了半息,他就会被猛虎咬掉胸腹。

  “谢谢啊!”

  朝狗彻底松了气,直接躺倒在地了。

  二宝也是半响才晃过神,看着躺在自己一丈外的猛虎,这才想起来刚才好像还有两个人。

  他对着那两个走到巨蟒旁边的人道了声谢,这才注意到,虽然是两个人,但是其中一个人好像不省人事,是被另外一个人搀扶着。

  “这头巨蟒的蛇胆我要了。”

  穿着铠甲的年轻人把自己搀扶着人放倒在树旁,伸手在巨蟒身上一量,食指和中指一并,一扣,就将一个绿色的蛇胆抠了出来。

  年轻人将蛇胆放入昏迷的人口中,又给他服下一口酒,随后一掌按在那人胸口,十数息后,年轻人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

  “你?”

  二宝精疲力竭的靠在树旁,他现在看着即将昏迷的朝狗不知如何丝毫,见得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将一粒药喂给了朝狗,又取出一个药瓶,将药瓶内红色的药粉洒在了朝狗的肩膀,疑惑的问道:“你是?”

  “我是周朝士兵。我叫林子无。”

  年轻人撕下他衣袍的一块,给朝狗包扎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挺厉害的,年纪轻轻,就猎了一条巨蟒,一头猛虎。”

  “得谢谢你,最后面那一脚,要不是你那一脚踢飞了猛虎,我和朝狗就死在这了。”

  二宝忽然跪在了这个叫做林子无的年轻人前面,说道:“多谢你救命之恩。”说完二宝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林子无则大大方方的受了跪拜大礼。

  “你去把那头野猪的腿烤了,我们几个都饿了,吃饱了好上路。”

  二宝应了一声好,生起火来,将那只烤了一半的猪腿重新架起来。

  林子无走到那头被他一脚踢飞的猛虎旁,单手将它拖拽了过来。

  二宝见状,问道:“你这是天生神力?一只手就能把四五百斤的老虎拖走。”

  “我看你们两个这一身本事不错,要不要跟我去从军,我保你练这一身的天生神力。”林子无坐在了那个还在昏迷的中年人身旁,笑眯眯的盯着二宝。

  确实,在林子无看来,二宝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但是能够和一条三四丈长的巨蟒以及一头猛虎生死搏斗,这对他来说有些不可思议。这份勇气和实力,比边疆的一些老兵都要强上不少。

  “不了,我吃不来那个苦。”二宝摇着头,他的梦想可是当个秀才举人,每个月老老实实的拿着朝廷俸禄,吃喝不愁。

  “你们是哪个村的?这里离官道还有多远?”林子无知道少年心性,也不多说,问了最关键的地方,官道

  二宝捡起一根树枝,走到林子无的旁边,用木棍画了三个圆,两条线。

  “这个最前面的整个村是我们井田村,你沿着左边这条路走,走上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镇上,到镇上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上两天,就可以走到官道上。”

  二宝在第一个圆和第三个圆之间画了条直线,继续说道:“这里是一条小路,这条小路需要你一直往北走,从我们村尾沿着南江河,如果顺利你一天就可以到县里面,进官道。”

  二宝丢掉木棍,走到火架旁,拿起猪腿,用刀分切了两块留给自己和朝狗,剩下的全部给了林子无。

  “还剩下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不能待在林子里,得走出去。”

  这时候朝狗也醒了过来,吃完剩下的肉,强打精神站起来,看着死掉的猛虎,嘿嘿的笑了起来。

  二宝则是捡起剩下的小野猪,用身子绑住猛虎,准备把猛虎往山下拽下去。

  “你这样拽,虎皮就真的用不了了。”林子无扶起自己的伙伴,看着二宝准备拽猛虎下山,直接把猛虎一只手提起,说道:“这就算是为你帮我指路的酬劳。”

  “至于蛇胆,到了山下,我会付给你钱。”

  二宝大喜过望,他之所以告诉林子无去官道必须要从他们村子里面出发,就是希望能够凭借着林子无的力量把这头猛虎抬下山。

  老虎可全身都是宝,能够今天拿下山,明天就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放在山上一晚上,估计第二天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山上的野兽吃了大半,不值钱了。

  至于巨蟒对于二宝来说已经不值什么钱了,巨蟒最值钱的是他的蛇胆,既然蛇胆已经被取出来了,也没什么用,自己和朝狗都受伤了,可扛不动它。

  更何况林子无说他会付蛇胆的钱。

  下得山来,天也快黑了,林子无丢给二宝一锭银子带着自己的袍泽往南江河走,他们打算用一夜的时间走到官道

  二宝双手拽着这锭银子,林子无和他说告辞的声音,他都没听见。他眼里只有一百两的银锭,沉甸甸,凉冰冰的。

  “二宝。”

  朝狗看着一百两的银锭,眼睛都发直了,肩膀上的疼痛都不足让他的眼睛离开银锭。

  “快给我。”

  朝狗一把抢过银锭,用牙齿一咬,银锭上留下一个牙印。

  “这真的是银子。”

  朝狗兴奋的叫喊起来,这一激动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痛的他面目扭曲的叫痛。

  “给我!”

  二宝从朝狗手上拿走银子,说道:“这里面你五十,我五十。先放我这,免得你得意的弄丢了。”

  朝狗信得过二宝,也没用多说什么。等他疼痛好些了,二宝就让朝狗去村子里面找几个大人来,帮他们把老虎抬到村子里面去。

  “好。”

  朝狗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往村子里面走。现在是秋天,晚风吹来还是有些冷,二宝坐在老虎身上,打了个寒颤。

  “天气冷了,娘的膝盖又该疼起来了。”二宝摸了摸老虎身上的皮,他现在有打算把这只老虎的皮拿来做两身袄子,一身给自己的娘用来防寒用。

  至于另外一身,就给朝狗,毕竟这只老虎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打回来的。

  “朝狗不答应就给其它部分全部给他,再给他十两银子。”二宝抚摸着老虎,特意看了看那几个箭洞,觉得箭洞不大,没怎么损坏这身虎皮,心里面很高兴。

  年纪轻轻,不过十五岁就能够猎到一只老虎,在南江县这可是从来没见过,自己应该能出名了。

  二宝现在把这头老虎当做一个宝贝,抚摸了好几遍,心里面愈发美滋滋起来。

  “二宝!”

  村头跑来了几个大汉,手里面拿着大木棍。

  “吉叔!”

  二宝站起来摇着手,向村子里跑来的人打招呼。

  过了五六息,那个叫做吉叔的人带着人跑到这里,还没等二宝说话,就说“你先不管这头老虎,你家里面出事了,来了两个强人!”

  “什么!”

  二宝听到家里出事了,脑子一懵,身上有些发凉。

  “我娘!”

  二宝抽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大弓,撒腿就跑向家。

  “吉哥,我们赶紧回去,免得到时候二宝要做傻事。”吉叔旁边一个个子较矮的汉子提醒一声,四个汉子用木棍插入老虎身下,一声起,就抬起老虎往村里面赶。

  现在是旁边,天色近黑,原本该是做晚饭的时候,村子里面却还没有一家起火。

  整个村子一百来户,四百来人都围在了溪边田埂上的一栋两间的房屋外。

  村里一百来个汉子,手上都拿着刀斧,站在最里面,对着房屋前两个身穿锦袍男子连声怒骂。

  在锦袍男子前面倒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身穿粗布,身上有好几道伤痕,伤痕渗着血。

  “深山老林出刁民。”

  两名锦袍男子其中一个,冷哼了一声,一脚踢在倒在地上的女子肩膀上,女子吃痛,痛的她面目扭曲,不过她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哀嚎。

  “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了。”

  手持刀斧的井田村汉子,举着刀斧就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锦袍男子,一挥袖,一股巨力就把冲在最前面的汉子撞退摔在地上。

  “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周王朝的子民,我就不敢把你们全村给灭了,你们不过只是普通百姓,在我眼里,烂命一条。”

  锦袍人当中个字较高,面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刚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将刚爬起来的女子一脚踹飞。

  “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装威武不屈,老子看着就恶心。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修行者!”

  疤脸男不屑的看着那个看上去面容极为痛苦,但相貌端庄的女子。

  “我日你娘嘞!”

  他话刚说完,人群外面传来一声怒骂,随即听得“嗡”的一声,一道道残影冲向了两个锦袍男子。

  二宝手指被弓弦勾破,鲜血淋漓,可是他的力道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他三步并作一步,双目怒睁,十五支箭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全部射了出去。

  “嗡”

  一名锦袍男子伸出手指一夹,夹住了第一支箭,可是这支箭力道太强,纵然被他夹住,但却把他的手指磨破了皮。

  “大哥小心。”

  他向疤脸男提醒一声,身子连连后退翻转,想要躲过后续的羽箭。

  疤脸男食指一勾,一掌推出,肉眼看上去在这栋房屋前面,起了一道薄薄的气墙。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气墙在一息的时间就被冲破。

  不过这道气墙也稍稍减弱了羽箭的力道,纵然如此,两名锦袍男子闪躲中,还是被羽箭擦过身子,留下几道血痕。

  “我杀了你们!”

  双眼通红的二宝,丢掉弓箭,拔出腿上的短刀,就要冲进自家房屋里面去。

  “快拦住他!”

  周围的大汉,齐齐伸手要抓住从人群中过来的二宝。

  怒火攻心的二宝速度、力度比以往太快,众人拉都拉不住二宝,只能眼看着二宝冲进了他家屋前。

  “二宝!”

  锦袍男子被一巨力撞开,只见那他原本倒在地上的女子,撞开自己,扑向了冲进来的少年。

  “噗通。”

  女子摔倒在地上,可是她的手已经死死抱住了二宝的腰身。

  “二宝,千万不要,你打不过他们,千万不要。”

  女子带着哭意,抱住二宝的腰身在哀求。

  “娘!”

  二宝一把扶起他的娘,刚一站稳,疤脸男一脚飞来,把二宝和二宝的娘一脚踢飞,两人狠狠的撞到了屋子旁边的猪圈上。

  “噗。”

  二宝的娘亲禁不住这一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娘!”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二宝的娘亲挣扎的爬向那两个人,可是她爬错了方向,面对着在外面围观着的井田村民重重的磕头。

  “求求你们,不要伤我儿子,你们可以杀了我,杀了我吧。”

  每一个头,磕咚咚作响。

  “二弟,我就说了,五觉之中,眼睛最重要,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能做成什么事?你看,我用天地元气封住她的眼睛这一招,厉不厉害?”

  刀疤脸一脚踹在磕头二宝娘亲腰上,将二宝娘亲踹倒。

  二宝娘亲调转方向,向着锦袍男子磕头,她已经头破血流了。

  “呀!”

  二宝这时候握着短刀,对着两个锦衣男子劈下来。

  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短刀刀刀劈向要害方向,力道、速度都很快。他就如一头被捆住的猛虎,疯狂的挥刀,刀被打掉了,就扑上去用拳头,用牙齿

  “噗!”

  疤脸男一巴掌扇在咬住他手臂的二宝脸上,二宝被他直接打吐了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听听,听见了吗?你儿子被我打吐血了,听见吐血声了嘛?”疤脸男一手提起二宝的娘亲,对着头破血流的她笑眯眯的说道。

  “大哥,你看。”

  那个被称作二弟的锦衣男子,掀开了二宝娘亲的衣服,在二宝娘亲的腰间有一个刺青,上面绣着一朵月季花。月季花的周边还有一条红色的丝带刺绣。

  “诶呦,这是秦淮河畔,寻欢楼的标记。”

  “没想到没想到,寻欢楼居然把男娼女欢的生意做到了这个地步,连深山老林都有她们的人啊。”

  疤脸男伸手摸了一把二宝娘亲的脸,一把把她丢到了一旁。

  “狗日的,和你们拼了。”

  井田村民终于忍不住了,所有人都往里面冲,拿着手中刀斧,就要劈向疤脸男。

  “你们还动火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女的可是一个娼妓啊!你们一个井田村竟然要留一个娼妓?”

  疤脸男哈哈大笑的笑了起来,他随手打飞几个汉子,又说道:“难道,你们井田村都是这样子?”

  “大家都停手。”二宝的母亲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手里面拿着一把刀,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天空。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二宝被朝狗扶起来,他现在被那两个修行者封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大家都住手。”

  “他们是修行者,大家都打不过他们,大家住手吧。”

  “今天的事都是我惹来的,给井田村的父老乡亲照成了天大的麻烦,我实在是羞愧。他们说得对,我只是一个娼妓,值不得大家为我与他们动手。”

  二宝的娘不是井田村土生土长的人,是嫁到井田村,嫁给二宝的爹嫁来的。而这个外村人在二宝的爹消失的十几年中,持家有道,做事合情合理,外村不外村的在讲究祖宗法制的井田村人看来不重要。

  “二宝他娘,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们村的人,管你是什么人!”

  井田村民看见二宝的娘亲有些不对劲,劝道:“你先把刀放下。”

  娼妓两个字,对于二宝的娘来说就如同两把刀,一把刀割着她的人,一把刀剥着她的皮。这两个字,在井田村民心里落了下去。就像是每日清晨村外的山头蒙上了一层薄雾,不会有人去看,因为蒙着雾的山头在村外。

  “二宝,记住,我以前教你的,你一定要继续学下去。你要等你父亲回来,记住,一定要等你父亲回来!”

  话音落,二宝的娘亲举起刀,喊道:“我不是娼妓,我是清倌人嫁给了二宝的爹!我是清白的!”

  女子之刚烈,比男子要来的直接。

  喷涌的鲜血散漫这两间房屋的外面,整个井田村都弥漫开了血腥气。

  二宝的眼睛尽是血色,他气血冲头,却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血流遍了家门。

  “住手!”

  就在混战的时候,一声怒吼传来。

  四周忽然风动云起,原本笼罩着黑云的天空,光亮起来,露出月亮。

  只见一位身穿锦衣,带头冠的威严男子大步跨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破烂的书生。

  “刘老爷!”

  所有人都喊了起来:“这两个人来我们这里杀人,我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村野乡间是宗法制最坚固的磐石,对于村子里的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官府说这是私设公堂,村民说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道德规矩。

  唯一能在官府和村民中间调和的,也只有村里的乡绅。

  这位刘老爷,就是井田村举人老爷,也就是井田村的乡绅。

  随着这位刘老爷快步走来。

  疤脸男低声对着自己二弟说道:“坏了,想不到这里有一个朝廷举人,他有朝廷气运。”

  “那怎么办?”

  “见机行事,能走马上就走。”

  刘老爷刚走过人群,疤脸男就微微拱手说道:“这位老爷,你们井田村有一个娼妓,按大周律令,娼妓位于奴籍。我们是修行者,打杀一两个奴籍没犯法吧?”

  谁也没想到,刘老爷却打算放过这两个锦袍人。

  “你们滚吧!”

  刘老爷怒喝一声,疤脸男毫不意外的呵呵一笑,一挥袖就要往外走。

  “不能放过他们!”

  刘老爷要让锦袍人走,可是村民并不同意,群情汹涌,外村人来本村杀人就得血债血偿。

  “让他们走!”

  刘老爷哀叹了一声,无奈的说出这句话。

  “哼!”

  疤脸男冷哼一声,推开一个拦住自己的汉子,脚步一踏,和自己的同伙跃了出去。

  “不要追,他们是修行者,他们若真的动了怒,我们会有大麻烦!搞不好我们将会有血光之灾!”

  村民反身将追,刘老爷喊了一声,这时候村民才停下脚步。

  “我们就真的让他们这样走了?二宝他娘可,哎。”

  “我们又能怎样?我们只不过一介平民。”

  全场默然。

  一介平民,四个字,说的他们的命彷如草介,或生或死都只在别人的踩草的脚是否用力。

  “我们先收殓二宝的娘吧。”

  刘老爷挥挥手,似乎想要用手扇掉此刻凝结的郁结气氛。这一挥手,就像是推动着木讷的水牛往前走,哪怕再用力,水牛也走得慢。

  生死是大事,村子里的人几乎全部都动了起来,毕竟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死亡,这件事也很突然,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件突然的事还有几十年,等得到五六十岁时再考虑的事情。

  村子里面有道士,在他的指挥下,二宝的娘宛如睡着了一样躺在刚刚做好的棺材里。

  原本昨日还冒着袅袅村烟的两间房屋,现在被条条缕缕的白色给填满,没有了烟火气,有了香火气。

  香火气比烟火气难闻,因为闻气的不是神神鬼鬼、漫天诸佛,是以一个个低头哀伤的人。香火气就像是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一样,他们现在一看就是满肚子的气,这种气不像屁一样,能放出来。它能放出来,放出来的时候要带着愤怒、吼叫、怒骂。它们不像屁一样臭,可令人难受,所以井田村的人要憋着,憋着它,不要让它让别人难受。

  二宝木讷的跪在母亲的棺材前,手里拿着的香冒出来浓浓的烟,他的眼睛被熏的发干,熏得发痛,熏得发亮。

  身穿黄色道袍的引路道长在棺材前面挥舞着桃木剑,口里念着引路决。

  二宝昨天晚上说,他想尽快让他娘入土为安。

  刘老爷答应了,今天刚好也是一个吉时,能入土的吉日。

  就这样,一个被烟熏得发痛都没有眨过眼睛的人流干了他这一辈子的眼泪。人容易上火,而他的水已经流干,留下的是能够燎原的火焰。

  直到他母亲入土的那一刻,二宝将头埋在土里,说了一句话。

  他说:“娘,你安心的走。我也安心的走。”

  从此之后井田村的后山多了一座坟,村里少了一个人。

  昨夜,二宝让朝狗把老虎肉分给大家作为微博的一丝报答,这是礼,是礼就得收了,收的人却没有收礼的喜悦。

  今天的太阳炽烈,烤的空气中一丝水分都没有。

  二宝舔了舔嘴唇上干裂的嘴皮,将短刀插入大腿的刀鞘上,背好包袱,拿好弓箭,回头望了一眼这十余年来母亲都在院子里打骂自己,这十余年来母亲每日都在院子门口等自己回家的,十余年来母亲都在这带着自己粗茶淡饭的过着生活。

  太多的十余年发生的事情。

  这十余年的记忆在昨日就已经被一刀砍掉了。

  “二宝。”

  朝狗手上绑着绷带,他站在院子门口。

  “朝狗。”

  二宝走到朝狗面前,将昨天林子无给的一百两银子塞给朝狗。他再看了一眼朝狗,与朝狗擦肩而过。

  “二宝,你要去哪?”

  朝狗跟在二宝的后面,二宝走的是一条小路,直接从自己家院子后面走的路,不过村子里。

  过了村子里,肯定会有人拦着二宝,所有人都知道,二宝要去报仇。可是报仇这两个字围绕的都是人命,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村里人都担心里面会出现二宝的名字。

  “算了,我这是白问,你肯定要去复仇的。我跟你一起去,复仇是一件艰辛危险的事情,我们两个是伙伴,一起打猎的伙伴,去打猎怎么能不一起?”

  朝狗一边注意着脚下的小路,一边和二宝说着话,他的一只手动不了,走小路身子很容易不平衡,走的艰难。

  二宝很沉默,没有说话,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朝狗只能小跑的跟着他。

  直到走出了这片林子,来到了村外的一亩旱田。

  旱田里,一个身着破烂的人站在那里。

  “先生。”

  二宝走到那个破烂书生的前面,而在这亩旱田的下方,有两个身穿铠甲的大汉。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子无。

  “我和你父亲算是认识,其他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只能连夜帮你把他们两个拦住。你要复仇,就好好的去复仇,有些人该杀就杀,不要心慈手软。”

  “这句话可能对你来说难以做到,但你一定要记住,有些人该杀就杀,要不然他们会反过来杀你。不管你是处于劣势还是优势,都要杀掉你的敌人。”

  “你是一个打猎的好手,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狩猎遇到猛兽时,不是猛兽死,死的就只有你。”

  这个破烂先生,面色忽然变得很冷酷,言语中带着的不是久未刷牙的腥臭,而是血腥味。

  二宝对于这样的血腥味很熟悉,他从十二岁打猎时就开始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外面的世界和大山一样,只有弱肉强食。能活下去的,不是凶猛的老虎就是狡猾的狐狸,或者凶狠的野狼。兔子、野鸡只能祈祷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你要复仇就只能做一只凶猛的老虎,这头老虎又要有狐狸的狡猾和野狼的凶狠。”

  “你要让想要害你的人,都死在你的脚下,这样你才能比其他人更好的活下去。”

  破烂书生就像是一个闻到了血腥气的野狼,张开了他那骇人的獠牙,睁开冷冰冰的眼睛。

  二宝的毫无表情。

  朝狗在一旁听得傻了,他看着二宝的脸,他终于知道了一个人的离开能够彻底改变另外一个人。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去吧,吴钩。”

  “学生受教。”

  二宝双手往前一举,行了一个弟子礼。

  破烂书生一挥手,说道:“你不必感谢我,我只当是还了你昨天半个馒头的情分。”

  二宝没有任何犹豫从田埂跳下去。

  朝狗刚要追上去,破烂书生却拦住了他。

  “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滚开!”

  朝狗一只手将要推开破烂书生,然而破烂书生纹丝不动。

  “你不是他。”

  “朝狗,你不要跟着我了。”

  二宝或者说吴钩转过身来,仰着头对着朝狗说道:“你好好跟着先生多学几年书文,以后好谋生,打猎终究不是长久的事。那一百两银子,你自己好好存着,有机会就去镇上或者县上做点先卖卖,娶个老婆,比我们在山里与猛兽争食的强。”

  “狗日的二宝,说好了我们一起打猎的,你现在走了,我和谁打猎去?你的弓箭和我的刀才是最好的搭档,你去哪我就要去那,我们是兄弟,生死的兄弟。我才不管你去报仇还是杀人,不管你去当老虎还是野狼,我朝狗都要跟着你去。”

  朝狗被破烂书生反推倒地,然后被破烂书生一脚踩在背上,他爬不起来只能在田埂上望着头,对着二宝大喊。

  “朝狗,好好的活下去。”

  吴钩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回头。

  朝狗看得出来二宝的决绝,他也知道自己今天不能跟着二宝出去。

  他反手抽出自己身后的那柄砍刀,奋力的丢了出去。

  “刀!”

  吴钩一把接住朝狗的刀,朝狗喊道:“出去打猎,怎么能没有我的刀!”

  “兄弟,一路好走!”

  从此以后,井田村又少了一个人,但后山的坟地却没有多一座新坟。

  井田村的刘旸举人为此在最近这两年第一次踏上了村里的私塾。刘旸他不能容忍村外来的一个秀才让自己村里的子侄去送死。大吵大闹,没有任何结果,只是村里面更多了对这个破烂书生的唾弃。

  谁叫他让吴钩去白白送命。

  破烂书生送给了刘旸一句话:“天下本来就是残酷的,你拼了命的考上举人,不就是想要离这份残酷远一些嘛?”

  刘旸沉默以对,六年前的他为了能赶上赶考的时间,自己独自一人横穿了整个十万大山,用浑身的伤痕换来了一个举人的身份。这是他拿命换来的地位,而目的只是不想成为每日要与天地斗、与猛兽斗的村夫,不想自己以后的日子都要用命搏才能过活下去。

  井田村就在惋惜痛憾的氛围里继续过着与天地斗与猛兽斗的生活。

  吴钩的离开,会让井田村人都记住这件事情,都会记住命中的无奈,但这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

  唯一有了改变的是朝狗。

  朝狗每天都很认真的和先生学书文,一天的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在私塾,剩下的时间就独自一人上山打猎。

  他和二宝一起猎了一头老虎,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去拦他上山打猎,他也不太愿意别人和自己一起打猎。

  日子得继续过下去,吴钩离开了很久,久的让人忘记了时间,也开始逐渐忘记吴钩这个人,只不过那间屋子还保留在那里,谁也没有想过去推了它另起新房。

  破烂书生还是过着他一成不变教书生活,朝狗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要帮助二宝报仇。

  破烂书生什么都没有说,问了许久,他才说道:“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嘛,我吃了他半个馒头。”

  朝狗没有把这句话当真,他不会忘记在出殡的前天晚上,破烂书生走进二宝的房间,对着二宝说:“你如果想复仇,我可以帮你去拦住那两个军人。”

  “他们是修行者,就凭你这点打猎的本事是永远报不了仇的。你也要变成修行者,你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慢慢的羞辱、折磨、虐杀你的仇人。否则你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修行者很强大,强大到你想象不到的境界,这种境界可搬山填海,可翻云覆雨,可长生不老。你也要达到那个境界,你才能远离这个残酷的世界,你才能活在残酷之上。但,你要先经历残酷。”

  朝狗收回望向私塾窗外的眼神,不再多想,兴许二宝一去,自己这个兄弟,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

  吴钩的名字取得不好,吴钩以前指的是一柄青铜弯刀,然而是刀必然要见血。吴钩不同于其他的柴刀、菜刀,原本就是在战场上使用的杀人利器,可能注定了吴钩这一辈子都是要充满血腥味的,以前只是在山上打猎,现在却要上战场杀人。

  一个背负着大弓和砍刀的人走到了大周王朝西北的边界军营。这里被朝中那些锦衣玉食的官人们叫做北边,是他们不太愿意想起或者是不太愿意提起的地方。

  荒漠、干旱、物质缺少这是他们对这里的印象,除此外还有粗鲁、野蛮、杀戮,在他们眼里这里是一处发配政敌的好去处。

  但是其他人更愿意叫这里漠北。

  漠北指的不是一座城,指的是一片绵延千里的荒漠,这里紧靠着月氏国、金帐王庭、西戎国、荒族部落。这还只是漠北十八国当中比较强盛的国家,若要说起来,漠北其是就是一块战乱之地。

  镇守漠北的是大周王朝的镇国公、骠骑大将军林子无。

  吴钩站在漠北城的路口,看着与大周南方完全不同的土胚房,这里就宛如荒莽。

  他现在皮肤黝黑,头发蓬乱,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从怀里面拿出三天前买来的一块饼,合着着漫天的土尘咬了下去。

  一个半月前,林子无就和吴钩沿着两条不同的路往漠北走,只是嘱咐过吴钩必须在十二月初八的时候不早不晚的赶到。

  而今天就是十二月初八。

  吴钩拿出林子无临走前给他的腰牌,就往着漠北城的中央走去,那里是将军府。

  漠北城算不上是一座城,它只是一个防御的关隘,在这里驻扎的是五万的漠北军,没有太多的营商和外人在这,有得只是持刀握枪的士卒。

  要不是吴钩拿着那块腰牌,他早就在漠北城五十里外被斥候射死了。因为要来漠北城的只会有运送粮草的军队和有军队保护的商贩。

  “站住。”

  吴钩来到这座没有石狮子、没有匾额、没有红漆大门的将军府外,将自己的令牌递交上去。

  “等着。”

  穿黑甲的侍卫,一把拿过令牌,往将军府内跑去。而外面十名黑甲侍卫则是将手按在了刀柄上,看似在缓慢踱步观察四周,实际上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吴钩。

  吴钩咬下第二口饼,从腰间拿出水壶小心的灌了自己一口水。这漠北的大饼很干燥很硬,不是慢慢的细嚼慢咽很容易伤到喉咙,但吴钩这一个月里面都在戈壁沙漠里面走,身上最多的是沙子,这大饼也不例外。

  吴钩试过细嚼慢咽,可是发现自己嚼一口就是咯牙的沙子,所幸小口咬,直接吞,所以这块大饼吴钩吃了三天,才吃了一半。

  “怎么样?我这漠北的大饼好吃吗?”

  吴钩坐在将军府外,听得这句话,转过身去,看见一身黑光铠,腰佩漠北刀的林子无。

  “师父。”

  吴钩将大饼塞进自己怀里,对着林子无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样貌看上去只有二三十余岁的林子无,笑呵呵的扶起了吴钩,说道:“不错,是我的徒弟,自己一个人就能横穿漠北找到我。”

  “走吧。”

  林子无带着吴钩踏进了将军府,吴钩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结实,落下来很稳,对他来说,来这里是他绝对不会改变的选择。

  林子无看似二三十岁,实际上已经是四十有余,只是他自己修炼的功法让他看上去相貌年轻,在漠北十八国中任何人都不会小看他,因为他有个绰号,玉面阎罗。

  镇守漠北十八年,漠北相安无事,能力超群。在边疆镇守需要的不仅仅是统军之力。

  早前井田村后山林子里面,林子无对吴钩说的话,只是想让他当一名士卒,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可造之处。

  那天晚上,一个破烂书生找到了他,他的主意彻底改变了。

  对于一个统军数十万的大帅,天底下能有什么筹码让他心动,改变自己的主意,没有人知道。

  现在看起来,破烂书生倒好像有些能力。

  这些事情吴钩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被仇恨填满志向的人,一个人有志向是好事,但他的志向需要和人命挂在一起。

  吴钩来的很坚决,坚决的都有些让林子无有些意外。

  他见过一些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吴钩那样坚决和冷漠。

  他是唯一一个把复仇作为人生志向的人,纵然这样让吴钩有了很大的动力,可是当他完成他伟大的志向后,他该往哪里走?

  林子无担心过这点,收他为徒也坚决不是为了给吴钩志得意满后的方向和生活的处所,他现在有些害怕了,他害怕吴钩以后能不能以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吴钩没有像林子无想的这样多,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血气方刚能想的永远只是眼前的事和耻辱与仇恨,哪怕他读了再多的书。

  初生的牛犊不怕山中凶猛的老虎,是因为他刚初生,不知道死亡的恐惧,不知道猛虎咬掉身上的一块肉的剧痛,也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是来到另外一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以另外的存在方式继续存活。

  吴钩可能和初生的牛犊类似,因为他也忘了死亡的恐惧,忘掉了肉体的剧痛。

  林子无安排人将吴钩安置在一处偏院,对于接下来如何处理吴钩他毫无想法。

  “少爷,既然你答应了教导吴钩,那就好好教导他,他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是凡人那就有凡人的缺点和优点,这比那些不凡的人好很多。”

  林子无的书房里,那个吃下吴钩和朝狗打死的巨蟒蛇胆的中年将军站在林子无的身后,将一碟蒜放在了桌子上。

  林子无掰开一瓣蒜,剥掉蒜衣,吭哧就咬了一口大蒜。

  蒜的辛辣味道瞬间就从他口中回荡到了他的鼻子,他呼吸的气里都带着辛辣的酸味。

  “诶呀。早知道我就不答应那个破烂书生了。”

  “让我烦忧的不是如何教导他,而是让他成为我的弟子。我啊,真的是被冲昏了头脑。”

  林子无唉声叹气的吃掉剩下的蒜,继续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教导他吧,哪怕给我大周再教导出个出色的将领也好”

  “只不过。”

  中年将军离着林子无有点远,林子无吃蒜的时候,口气有些大。

  “只不过什么?”

  “刘照将军啊,只不过他的丹田好像是无法打通。”

  “你知道你不能修行嘛?”

  吴钩跪在林子无的书桌前面,低着头,脸色发白,身子开始颤抖,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你丹田开不了,我虽然想用手段给你后天开辟,但尝试过后发现还是无能为力。”

  林子无坐在书桌后,在书桌前摆着一碗面,他一口面一口蒜,吃的很香,滋遛滋遛的声音不绝于缕。

  “修行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与天地元气进行沟通,然后才能运用它。这一点就需要人体内能有一个容纳天地元气的容器,这个容器叫做丹田。你丹田无法开辟,也就无法容纳天地元气。”

  “从这一点来说,你是无法修行。我们修行者在使用天地元气时,要用自己体内的天地元气引动。”

  林子无放下筷子,问吴钩道:“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

  吴钩只不过是一个少年,哪里知道面对这样的场景自己改如何处理。

  “哎。”

  林子无拿了一瓣蒜在手里面,走到吴钩的面前,递给他,让他吃下去。

  “咳咳。”

  吴钩嚼了嚼大蒜,大蒜的辛辣味道从他的口腔蔓延到他的大脑,而辛辣的感觉则让他的口腔如同火烧一样。

  “比我厉害,居然一口能吃掉一口蒜。”

  “既然你不能修行,那就先跟着我习武。”

  林子无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吴钩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吴钩只不过是一个大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他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我收你为徒了,自然会好好教导你。以后你每日早上一个时辰要在书房里读书,书籍我会给你安排好。接下来一个时辰,你要跟我学习兵法,接下来一天你就要跟着刘将军练武。”

  “你暂时会被编入我的亲军。接下来的你能怎么走,就要看你如何努力了。虽然你无法练气,但是如果你能练到武道巅峰,普通修行者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林子无拍了拍吴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稍稍好的方向。

  “世上人千千万万,但是能修行的不多,并非是人人都能修行。不过修行也不只是人们为了强大唯一可以做的。”

  “漠北是一处战场,既然是战场,你就能学到更多活下去的方法,你就能在杀人或者被杀中变得强大。你会杀人会有很多种方法,不自是修行者能杀而已。”

  林子无对着吴钩笑了笑,一招手,刘将军走上前来将吴钩带来下去。

  “真是麻烦。也怪自己太贪心,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破烂书生。”

  林子无现在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孺子不可教也。”

  吴钩不知道林子无现在对于自己的到来出于如何无奈的境地。不过这一点刘将军很显然很清楚,当初林子无早就有些后悔了,让吴钩走另外一条路自己一个人来到漠北城,就是想让吴钩自己知难而退。

  吴钩不知道该如何做,他的念头很纯净,但他也很迷茫,原本他自己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修行者。这对他残酷。

  漠北就是一个练兵场,从南到北,都可以练兵。

  恶劣的环境,严苛的训练方法。

  这是一个很难想象的地方。

  林子无没有想到的是,吴钩居然能够熬过残酷的训练,并且他发现吴钩有一个让他惊讶的长处,兵法。

  吴钩以猎人式的方法来面对林子无在兵法上给他出的难题,同时他又能举一反三。在精读过林子无最开始为他准备的三本兵书后,往往能指出每一场大战后所面临的局面。

  林子无很惊喜,现在他倒也不想吴钩成为修行者了,修行者再厉害在军中也只不过能成为猛将,而吴钩则是能够成为帅才的人物。

  因此,林子无对吴钩的变得更加热情,开始逐渐把吴钩视为自己真正的弟子。

  “或许那个破烂书生的真的有眼力见。”

  林子无站在漠北城墙上,看着身穿铠甲还背负着五十公斤巨石与战马奋力赛跑的吴钩,颇感欣慰。

  吴钩后来接受了自己不能修行的事实,他开始沿着林子无所说的那条路走,武道巅峰。

  刘照将军问过他“你觉得巅峰是什么?”

  吴钩说“是人体的极限。”

  刘照笑了笑,他没有打击吴钩。

  人体极限?人体的极限在哪?

  就算是林子无这等修行通天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达到了人体的极限。

  吴钩接下来的举动让林子无和刘照觉得他是在折磨自己,林子无都觉得痛苦的修行方式,吴钩却一天天坚持下来。

  原因嘛,是林子无的书房里有一本《人术要诀》的书。

  林子无对于这本书毫无印象,只是听吴钩说过之后去书房一翻,才发现这本书是一个骗子写的,那个骗子给了自己这本书却从自己手里面拿了十万两银子。

  这算不上是交易,这是抢夺。

  那本书林子无看过几页,全是废话。

  那个骗子拿到了十万两银子,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你会害了他还是帮了他。”

  林子无放下那本《人术要诀》,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看见了这本书带给吴钩的改变。

  “吴钩他其实有天赋。”

  刘照看着林子无眉目间的散不去的忧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看你是惜才了。”

  林子无坐在靠椅上,掰开一瓣蒜,整个放在了嘴里,享受着蒜给他带来的辛辣。

  “其实也不是。能坚持吴钩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无非就是他的仇恨,他的仇恨可是他最精纯的念头。世界上有几位能有精纯的念头?那些人都是世上扬名的强者了。”

  林子无本来想掰开一瓣给刘照吃,但想着刘照向来讨厌吃蒜之后留下来的口臭,还是算了。

  “而且,我告诉了他。那天那两个人是世间最顶尖的强者。”

  “咳咳。”

  林子无咳出了蒜瓣,这口辣现在可是呛到他的肺里去了,他赶紧灌了了自己几口水。

  “你这不是骗他嘛?”

  “我怎么叫做骗他。我这是给他设立了一个伟大的目标。”

  刘照嘿嘿一笑,四十八岁的他比林子无要大五岁,是林子无小时候的贴身奴仆,两个人从小长到大,平日里相处都是按着兄弟方式相处的。

  “就凭他?这个目标怎么实现?你告诉我?”林子无没好气的看了刘照一眼,他对于刘照再熟悉不过,他这是同情了吴钩,毕竟他的仇恨来自于金帐王庭。

  “不知道。就靠他自己了。”刘照很老实的摇摇头,他没有想过给吴钩留下这样一个目标的后果是什么,他也不去想这对吴钩是好是坏。

  “一个人往前走,总的有人推着。这种推,不是简简单单的你该去干什么,兴许是牵挂,兴许是不甘,兴许是活的更好。对于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他的日子还是得让人推着他走,要不然他会变得如同丧尸走肉。”

  刘照破天荒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当然了,这句话是你当初和我说的。我现在也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你就当是我为了报答他那条巨蟒蛇胆的情分吧。”

  刘照说完这句话,林子无的书房里变得寂静,只有外面巡逻侍卫铠甲的铿锵声传来。

  “刘照,你怎么了?语气怎么变得这么沉重?”林子无打破了寂静,笑着问刘照。

  “我想家了。”

  刘照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子无不知该怎么接。

  林子无知道刘照说的家不是京都的林国公府,而是他八岁前的家。那是在漠北与金帐王庭交界的一个小村子。

  那个村子早在四十年前被金帐王庭的马蹄给撵灭了。

  刘照在那个家有父母还有一个哥哥。

  “好了。我去看看吴钩,他的性子真的像年轻的时候的我。”刘照转身出了书房,留给林子无一个看上去有些落寞的背影。

  林子无又嚼了一口蒜,心里想着吴钩这个人。

  “说句老实话。我对吴钩这个人着实瞧不上,从那天一见面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凡人。普通人该有的缺点他都有。我很讨厌这样的人,因为我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林子无丢下已经被薄皮了的大蒜,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人术要诀》放回原位。

  “就看你三年里能不能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了。否则,你只能成为一个在前线送死的将军。”

  林子无笑了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他现在要去巡营了。

  吴钩不知道今天林子无和刘照说了些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累死了,五十公斤的负重加到了六十公斤,今天他已经跑了四十里路,而远处的那匹战马站在原地不同,时不时的掉过头来,看上去是在等吴钩。

  “你能走,你能行,让你背个几十斤的东西你试试。”

  吴钩双手撑住戈壁,抬头望着那匹战马狠狠的说道。

  砂石将他的手掌咯出印子来,他沉重的喘息声里,传来了战马奔腾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一队归来的斥候正从自己后面跑来。

  “快点啊,刀子。”

  斥候领头对着吴钩叫了一声,纵马从吴钩身边跑过,马蹄最近的时候里吴钩只不过一尺。

  溅起的土尘让吴钩的眼睛都睁不开。

  “哈哈哈哈。”在逐渐远去的笑声里。

  吴钩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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