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
关闭
当前位置:侦探阁 > 仙侠武侠小说 > 苦哉行最新章节

十七 山水尽处(四)

苦哉行 | 作者:细雨骑鹿 | 更新时间:2020-01-27 05:47:49
推荐阅读:兰若仙缘修真世界我的极品女友天庭微信群林海柳馨月炼剑醉仙葫仙界赢家逍遥派叶秋思欧阳雪曾柔林海柳曦月

  由侦探阁提供的《苦哉行》的“十七 山水尽处(四)”,希望你喜欢。

  ???????????????????。

  越出身后的冰天雪地,三人周身的寒意迟迟没有缓过来。

  尤其是皇甫萱,受冻太久,早已凉透心脾,脸色和雪一样白,被温暖的日光一照,麻木多时的知觉逐渐复苏,反倒止不住的剧烈发颤,连打了十数个喷嚏。

  姜庭芝当先踏上吊桥,回味起方才过桥的心惊胆战,不敢有半点分心和侧目,双手紧拉着铁链,一小步一小步的缓缓挪动,破败的木质板面发出吱噶吱噶的清响,碎石和泥尘纷纷从桥上抖落,落入深不见底的崖底。

  等他悬着一颗心踱到了对岸,发现正扶着皇甫萱立在桥旁,犹豫不定。

  姜庭芝隔桥高喊,“希儿,皇甫姑娘,这座桥破败不堪,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恐怕难以承受你们两个人的重量…我看你们还是在这里稍候片刻,我这就去请掌门前辈和凌大侠…”

  皇甫萱立马答道,“不行,义父要是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非得把你们两个从这里丢下去不可!”

  那张杀人如抽针的冷厉面孔在脑中一闪而过,姜庭芝一怔,“不管怎么样,你们现在不能过桥,还是等着我找他们来帮忙。”

  元希刚准备回答,突然感到肩头一轻。

  “等一下!”皇甫萱收回了搭在元希肩头的手,慨然地将身体向前一倾,撑住了桥桩,“是因为元希背了我这个包袱才不能过桥,是不是?”

  “不是,皇甫姑娘,我…”想到刚才的事还有些后怕和惭愧,姜庭芝努力想要解释。

  “萱儿,你别误会,姜大哥完全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啊,”元希用商量的口气劝道,“此时过桥实在有些危险,不如还是等着凌前辈前来吧。”

  “哈,原来你是个胆小鬼!”皇甫萱侧过头,撅起了嘴,“你不敢过去的话,就乖乖的留在这边等人来救你吧。”

  “萱儿,别…”

  不等元希说下去,皇甫萱已向前挪了两步,一只脚刚踏上了桥板,直着手去够悬在吊桥边的铁索。

  元希的眉头霎时跳了跳,没有思索,立即上前扶住了她。

  皇甫萱回过头,作势要把手抽开,哼道,“既然你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过来?”

  “元希只会陪朋友出生入死,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独自犯险。”瘦小的身形之下,语气却很是坚定。

  宛如气闷时得到了爷爷用来哄她开心的蜜糖那般,皇甫萱的嘴角瞬间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好啊!希儿,你真是有义气…果然没有白白认识你一场,从今以后,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希儿,皇甫姑娘,你们别犯傻,千万不要以身试险!”眼看元希和皇甫萱不听劝告,仍然相继踏上吊桥,姜庭芝在对岸急得来回走动,“希儿,希儿…怎么你也…”

  “没关系的,姜大哥…你看我们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么?”

  元希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两手却小心翼翼地抓住随着步伐迈动,而不断发颤的铁索。

  快要走到一半时,桥身猛烈地晃了两下,呼呼的风灌入耳中,元希的心也跟着突突地跳了两下,却依然镇静的托着皇甫萱前行。

  迈了两步,脚下的桥板蓦地开始咔咔作响,桥面转眼就现出几道深刻的裂痕。

  额上顿时唬出了两行汗水,元希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继续不动声色地迈着沉稳的脚步——理智告诉他,此时若是仓皇奔逃,必定会让桥身崩裂得更快。

  眼看桥板逐渐裂开,皇甫萱才开始后悔没有听从姜庭芝和元希的劝告。她想,若是与希儿就这样掉了下去,恐怕义父真的会杀了姜大哥吧。

  忽然,元希在她耳畔急喝一声,“萱儿,快抓紧铁链!”

  想不到平日温文尔雅的元希,居然会用如此严肃的口吻对她说话,甚至可以说是命令。

  皇甫萱一怔,虽是不明所以,却顺从的伸手抓住了身旁的铁索。

  抓住铁索的一瞬间,吊桥剧烈的一荡,狭长的桥身遽然往左手边猛烈地倾去。接着,脚下一空,整个身子随着铁索往深渊坠下。

  皇甫萱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手死死抓住铁索,另一只本是搭在元希肩头的手臂失去了支撑,下意识地凭空乱抓。

  手指刚触到铁索,垂向峭壁的铁索骤然绷直,把她的手猛地弹开。身体却禁不住那股下坠的力量,原本抓住铁索的那只手略一松动,整个人向下滑去!

  一只手掌在刹那间攥住了她的手!

  皇甫萱抬头一瞧,元希就吊在她的上方,勉强的笑了笑。

  在那样的危急时刻,元希一心担忧少女的手劲太弱,难以抓稳铁索,才能及时分出手来拉住她。

  “希儿!皇甫姑娘!”姜庭芝俯跪在崖边,探身往下一望,彻底慌了神,“你们、你们别怕…别怕!千万,千万要抓牢啊!”

  两条铁索正贴挂着崖壁微微晃荡,元希和皇甫萱共同抓着左首的那条铁索,吊在接近铁索中央的位置,下方悬垂着一大块碎裂开来的桥板。

  凭元希和皇甫萱的力气,别说是慢慢顺着铁索爬上崖来,光是要抓稳冷硬镉手的铁索,恐怕就连半刻也支撑不了。何况元希只用一手拉住了铁索,必定更加难以坚持。

  姜庭芝急忙握住最上端的一截铁索,倒转过身子,用后背撑住桥桩,双手费力的向前拉动铁索。

  他想借桥桩之力,把铁索一圈圈地缠在桥桩上,好让铁索上升。可是,他全然低估了眼下铁索所承载的重量,并非只是元希和皇甫萱两个人,还拖拽着那大半截桥板——就是一般的武夫要拉动它也要费很大的气力,一个重伤初愈的文弱书生又怎么能奈何得了?

  使劲向前拉了半晌,下端的铁索纹丝不动。

  尽管姜庭芝的手上使足了劲,心头又急又慌,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力气终究太过虚弱。

  可眼下不能有丝毫耽误,姜庭芝唯有赶紧试着用右肩挑起铁索,同时用双手扯住,挺身狠命向前,只觉肩头一阵紧箍的疼痛,铁索似乎总算摇摇晃晃的向上升起了数寸。

  姜庭芝紧咬着牙关,一口气不敢放松,拼命将身体向前倾,憋得通红的脸转而煞白,也没能再令铁索再上移半寸。

  不过片刻,发青的两手被勒得生疼,肩部的骨头也仿佛要被压碎。

  而同样吃力握住铁索另一端的皇甫萱和元希,仰望着正竭尽全力的姜庭芝,两个人的嘴巴微微张合,却因为哽咽,而发不出半点声音——激荡在崖间的风本已令他们从头凉到了脚心,此刻又宛如饮下了一碗滚烫的热汤,胸臆间沸腾得难受。

  姜庭芝忽然感到胸口撕裂般的剧痛,还未彻底痊愈的箭伤终于因用力过猛迸裂开来。他低头瞥了一眼逐渐有殷红血迹缓缓渗出的衣襟,仍然咬牙坚持不放。

  但肩头,双手,浑身每一处关节的痛楚都越来越强烈,尤其是胸口的伤处,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憋在体内的气刚一乱,手上的力就浅了几分,铁索立刻飞快的从手中溜掉,重重撞向姜庭芝的胸侧,滑出了肩头,顿然下沉。

  姜庭芝猝然吐出一大口血,虚弱的身子扑倒在地。

  元希和皇甫萱异口同声的高喊,“姜大哥,你怎么样了?!”

  姜庭芝喘了两口气,抹去唇边的血迹,立马忍痛爬了起来。他用重新拉住铁索,勉力说出“你们放心…”几个字之后,又是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元希望着神情张皇的皇甫萱,突然笑了一下,“若是只有萱儿你一个人,姜大哥或许就能拉动铁索了…”

  “希儿,你在胡说什么啊!”皇甫萱惊觉地转头看向元希。

  “萱儿,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听我说,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两个都没办法活下来。”元希的面容平静,口吻仓促而清晰,“我快要没有力气了,所以得赶紧说给你听…”

  “元希,我不准你做傻事!”皇甫萱厉声打断了他,眼圈一红,话音难以遏制的发颤,“否则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萱儿,别傻了,没有别的选择了…”元希的眼里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憧憬的笑了笑,“只是,我还想再看一看你的笑脸…”

  皇甫萱急得落下泪来,“不、不!不要!”

  “不!”姜庭芝也叫了出来,他两眼通红,艰难的嘶喊,“希儿,若不能保你周全,我还有什么面目偷生?”

  “姜大哥,你为我所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希望来生,我能一一报答…”

  “不可以!元希…绝对不可以!”皇甫萱霎时泪如泉涌,“都是我的错…元希,姜大哥,是我害了你们!”

  崖谷间回荡着皇甫萱的哭喊声,和姜庭芝近乎喘息的哑声嘶吼,元希心中无限酸苦,而濒临力竭的双手已经开始剧烈发颤。

  那么,萱儿此时必然也更加坚持不下去了吧。

  不能再迟疑半分,他闭上双眼,把心一横——不共戴天的仇怨,公义未抒的不甘与遗憾,父祖遗留的重任,血液中流淌的荣耀,向死而生的归路,唯有一一舍弃。

  只是,待到了泉下同父亲与列祖的英魂相会,那时又该说什么是好呢?

  正当元希的手要松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嬉笑,“啧啧,这是唱的哪家的戏?又是哭又是嚷,好热闹!”

  还没看清来人的长相,手中的铁索猛烈地一抖,整条铁索就带着桥板向上腾空而起。

  元希和皇甫萱的眼前天旋地转,然后摔落在坚实的平地之上。

  “啊呀,痛死了…”皇甫萱刚缓了口气,连忙起身用僵痛的两臂捂揉着摔疼的关节。

  “希儿你没事吧,你…”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坐起身来的元希,余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姜庭芝,失声惊呼,“姜大哥的伤口裂开了!”

  元希侧过头,望见姜庭芝胸前格外显眼的斑斑血迹,也急忙爬起身,两步奔到姜庭芝的身旁,扶起姜庭芝靠住他的肩膀。

  那些在命悬一线的关头,拼命忍住才没有抛出的热泪,此时无法遏制的在元希的眼眶打转,“姜大哥,你真傻,你为什么都不吭一声…”

  皇甫萱也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奔了过来。她轻柔的拉开姜庭芝的衣襟,把口袋中仅剩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真的傻!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都是十足十的大傻瓜!”

  姜庭芝虚弱的摇了一下头,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向他们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碍。

  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轻笑,三人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立刻转头向发笑的人望去。

  那人身穿鹤羽袍,显然是一名苍吾派弟子,但原本雪白整洁的外袍不知道怎么会弄得那样脏乱,满是灰黄的泥尘,还粘上了些碎草;红彤彤的一张脸带着似笑非笑的挪揄表情,眼神迷离,唇上留有一撇短髭,正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们。

  他向前走了几小步,脚步看上去很是虚浮。人还没有走到跟前,一身熏人的酒气就随风钻进了他们的鼻孔。

  元希恭谨的开口,“多谢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

  “乳臭未干的小鬼,胆子不小嘛,居然敢跑到这里来撒野?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你们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那名弟子停下脚步,环抱起双手,无所顾忌地打出一个刺鼻的酒嗝,“快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是如何偷溜上昊虚山,又如何能来到此处?嗯?”

  元希支吾道,“我们是…”

  “我们才不是偷偷摸摸来的,”哪怕全亏这名弟子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但那种近乎审问的态度实在令人生怒,皇甫萱冲他瞪了瞪眼睛,“我们是老爷爷的客人!”

  “哪来的什么老爷爷?”那名弟子嗤笑了一声,“你这莫名其妙的野丫头,真是半点礼貌都没有,我刚救了你,居然还这么凶巴巴的对着我…”

  “抱歉,”元希不安地解释,“她指的是宋老前辈。”

  “…你们?你们是掌门的客人?”那名弟子的笑容变了变,狐疑地审视着他们,笑着摇头喃喃,“小鬼倒会唬人,鼻涕眼泪都还没擦干净呢,掌门人会有你们这样的客人?”

  “我义父是老爷爷的徒弟,老爷爷当然欢迎我们上昊虚山来!”皇甫萱蹙紧眉头,哼道。

  “哦?你义父又是什么人?”

  “凌天衡凌师叔,”皇甫萱扬起了头,想起义父超凡的剑技,苍吾派众弟子对义父毕恭毕敬的神态,脸颊上忽然满是骄傲和自豪之色,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凌天衡…凌师叔?”那名弟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们几眼,露出令人费解的笑容,“你们上山有几日了吧?”

  “算起来,今日是第八天了。”元希答道。

  “那掌门和凌师叔没告诉过你们后山不能乱闯么?”

  “实在抱歉,”元希恳切地说,“我们并不知道此处是禁地,下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么?桥都已经被你们弄塌了…”那名弟子打了一个比先前更响的嗝,晃悠悠地背转过身。

  “还不知恩人的高姓大名,将来…”

  “不必了,别说那些报答的空话。我告诉你们,性命该当用性命偿报,岂是钱财名利等身外之物可以替代的?那些你们自己都觉得多余的臭东西拿给我,我也不稀罕。就算你们是真心诚意想报答我,我又不会遇上什么生死关头,哪怕真不巧遇上了,凭你们这两下子也完全没办法救我。”那名弟子说罢,胡乱地摆两下手,“所以什么都不用说,快走吧!快走,快走…”

  那名弟子显然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也难以指望他再为他们出力,听得哑口无言的元希只好用磨出血泡的手掌先扶起了姜庭芝,又伸臂让皇甫萱撑着起身。

  走过那名弟子身后几步,左搀右扶的元希还是又向他道了声谢,然后告辞。

  悄然回头凝注着三人行动艰难,趔趔趄趄的背影,那名弟子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揉了揉沉重的后脑勺,低声嘀咕,“青怀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今日他搞来的那坛酒这么了得,才喝了几口就搞得我昏昏沉沉的?还竟敢甩下我,让我一个人在脏兮兮的杂草丛中睡了大半日…等他回来,非得狠狠收拾他一顿!”
苦哉行最新章节http://www.ztapi.com/kuzaixing/,欢迎收藏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新书推荐:兰若仙缘炼剑求魔九叔首徒易鼎他日仙界如相见行走江湖的说书人洪主大荒真龙经风采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