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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相逢总有别离时

剑道仙旅 | 作者:犁地老牛 | 更新时间:2020-01-30 02: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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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圆咚地一声扔下手里竹子,一溜小跑凑到萧夜身边,盯着她头上所带的簪子,可怜兮兮的说:“姐姐,借给我带带呗。”

  萧夜捏捏女孩红扑扑的脸蛋,替她抺去额头汗珠,笑着说:“你还不到戴簪子的年多,等到了及笄我送你一枚。”

  女孩撅着嘴,无声念叨。

  少年知道,唐圆是在说他偏心呢。

  唐圆指指刚刚拖来院子里的竹子,背着小手,微微扬头:“任平生,我要一把最好看的竹剑。”

  她又看看任平生,一身伤站都站不太稳,又改口小声的说道:“不那么好看也行。”

  任平生笑着点头,“给唐圆用的,一定要最好看。”

  唐圆眼睛弯弯,叉着腰摆摆手,拖长了音调:“哎??江湖中人,不在意这些。不过即然任平生坚持,我也不好拂君子美意,嘿嘿嘿?”

  唐圆叉腰,得意洋洋,偷偷看了一眼萧夜,不再羡慕她头发上的簪子,虽然看着还是好漂亮,不过自己马上就要有一把任平生亲手做的竹剑,可比簮子大多了。

  离别在即,萧夜面上有忧,平生亦有,唐圆也发现了,跟着任平生心情低落。

  二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可能是最后一次互相看着对方,天下之大六合之广,相交相错之人不知凡几,离别总是来的漫不经心,又刻骨难忘,难舍??

  三人出门,一前两后。

  前方伊人,木簪挽发,腰配长铗,一如来时意气风发:“任平生,好好活下去。记住了,如果出去要找我,不然你知道的??”

  后方少年粗衣烂鞋,挺直了腰杆,重重点头,少年磨了一晚簪子,也磨了一晚的心。友者,重德而已,无他。

  身边女孩眨巴着眼睛,看过少年,又看少女,“姐姐,那我咧。”

  少女莞尔一笑,灿若煦阳,“小汤圆,要记得多吃饭饭哦。”

  唐圆皱皱鼻子,不打算理她,咋像母亲似的,临走还教训人。

  少年家卓先生负手站在窗口,轻轻抬手挥挥,自语:“去吧,有缘自会相逢。”

  少女心有所感侧首看了院子,低声:“哥哥的死,不能怪你,你又何必自困于此地!”

  读书人的脾气秉性她是知道一些的,他决定的是谁能劝的动,只是苦了他自己。

  少女冲着少年挥手洒然一笑,腰间长剑飞鞘而出,少女纵身一跃,脚踏长剑凌空而起,划过一道光消失于远方。

  风飘飘然,有一人踏剑破空,实乃真剑仙也。

  地面两人仰望天空,脖子已经酸了好久。

  “任平生,她?飞了?”唐圆眼发晕。

  “嗯?飞了!”少年仰着头,咕嘟一声吞了口水险些呛到。

  “任平生,我脖子不能动了。”

  “唐圆,我也动不了。”

  “咋办?”

  “先回去再说吧。”

  栈阁巷,一大一小俩人手拉手,仰着头,走的踉跄。

  少年家,屋中卓先生看着天空,又过了一瞬大袖微摇,似乎把什么东西收回袖中。

  堂屋门口俩人并排坐,久久不能自已,原来萧夜真的是剑仙唉。

  任平生讷讷不语,才一离别,便起思念。

  唐圆呆呆不动,庆幸剑仙没发脾气。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开心起来,剑仙说过,等到了及笄会送一枚簪子,剑仙说话应该不会食言吧,不然还算什么剑仙嘞。

  女孩心驰神往,届时头带剑仙所送发簪,兴起时再用任平生亲手所做竹剑耍一通自创的“砍草剑洼”,哇呀呀,想想都来劲。

  等到脖子缓过劲,任平生没再休息,准备开始为唐圆打造竹剑。

  竹子做剑似乎很简单,做的简单,自然简单。

  可简单的不是少年想要的,就像他说过:给唐圆的,一定要最好的。

  还有半句少年没说:更是独一无二的。

  寻常的竹剑武馆就有,就是把竹子切片,烘烤定型,三五片扎在一起也就可以,这个属于“钝”器,只是平日练习时用。

  唐圆要的可是可以“砍草”的“利器”,自然不同。

  单片削成的竹剑可以断草,可那太普通了。

  少年守着面前的竹子,揉搓着脸颊,思考如何用竹子打造一把“利器”。

  唐圆最是积极,有模学样蹲在少年面前,双手托腮不时出些个一点也不靠谱的主意。

  主意被少年弃用,唐圆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恼,可有一点坚决不允许少年反对,竹剑上也要少年亲手刻两句诗。

  任平生想了许久没有动手,唐圆是坐不住的,就像“太上帮主”说的是个没长屁-股的毛猴子,一会也呆不住,陪着少年发了半晌呆,也就跑出去解决她们“天下第一帮”的大事去了。

  少年把竹子收好,没有着急开工做剑,还要慢慢想想怎么做出一把唐圆喜欢的竹剑。

  在房中卓先生依旧在书桌前看书,手里捧着的书卷纸张已经泛黄,少年想问大叔,那天在山中的事情。

  大叔是怎么找到自己和萧夜,又是怎么把他们带回来,那可是黑夜啊。

  少年想了想又没有开口,大叔想说自然会说没必要缠着问,反正大叔始终是大叔,就好了。

  卓先生看了眼少年背影,微微含笑继续看书。少年回到房中,要收拾好萧夜所住的房子,把不用好好收起来,万一以后她再来时,还可以给她继续用,也只有她能用。

  少年进了卧房面色浮起笑,房间已经被萧夜收拾的整整齐齐,被褥铺盖也已经折叠好放在床头,上面还有一个巴掌大原本不属于这间屋子的东西。

  少年走近了才看到是一个荷包,荷包墨绿和萧夜衣衫一样颜色,荷包鼓鼓显然还装着东西。

  少年急忙打开了荷包,里面是一些碎银子。少年微微失望,眼下是缺钱缺的厉害,可宁愿萧夜留下的是一张写着字的纸,或是随便其他东西。

  少年忽地咧嘴一笑,把银子倒出来,把荷包抚平,捧着荷包呵呵傻笑。

  荷包,萧夜佩戴的荷包,不就是最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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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午饭,少年揣着荷包出门,身体尚未痊愈走起路来依旧蹒跚。

  前几天就说要去铁器铺子看看,铁器铺子段炎打的短剑曾经救过命,还不止一次,要带上段炎爱喝的酒,再次去谢过段炎,如果可以的话最好问问段掌柜怎么做竹剑。

  少年先去了秦家和周家看看,秦清岚和不靠谱的周宵不在,要替他们看看老人。

  最后在长铗街酒铺买了两坛子好酒,酒铺掌柜说,这酒叫“闷倒驴”,最是有劲,连那些成天泡在酒缸的老酒鬼都会喝醉呢。

  在铁器铺子门口,段炎一把抢过两坛酒,却对少年提的问题嗤之以鼻:“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闲的蛋疼?一把破竹剑也来问我,闹着玩呢?一边玩去!”

  少年挠头干笑,不出意外果然又挨训了。可是,段掌柜你拿酒之前咋不这么说咧。

  在想好怎么制作一把独特的竹剑前,少年一直没有分割唐圆带来的竹子,又想了一夜还是没有啥点子。

  早上刚吃过饭,唐圆一阵似的跑来,好像跑的太急,小脸红扑扑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少年赶紧倒了杯水,“以后走路慢着点,急啥。”

  唐圆双手扶着膝盖又大口喘气,等缓了过来却瘪着嘴,皱着眉泫然欲泣。

  任平生一下慌了,“唐圆,别哭别哭,我马上就人要动手做竹剑了。”

  少年羞愧不已,已经答应了她做一把最好看的竹剑,可这都好几天了连个剑尖也没做出来,难怪她会生气。

  女孩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任平生,爷爷说过两天要送我走??”

  少年替她擦眼泪,手不自觉地停住,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味道,都要走了吗?

  女孩哭的厉害,说话断断续续:“我不想走,爷爷在这,母亲在这儿,你也在这儿,我不要走。”

  少年眼眶泛红,用拇指抹去女孩腮上泪痕,她和马行天一样,都不想走,可又不一样。

  马行天是不知出去后做什么,不想到外面陌生的地方。

  她不一样,她就是不想离开。

  “唐圆啊,人总得向前看,唐爷爷即然下定决心要送你出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说整个镇子谁对你最好?”

  唐圆用手背抹抹眼睛,“爷爷,还有母亲和你,对我也好。”

  女孩家大业也不小,整个唐家只有她一个女孩,母亲平时偶尔会狠下心来管教,可爷爷对他最好了,每次大祸临头总有爷爷出头。

  少年捏捏女孩鼻子,“是了,你觉得唐爷爷和婶婶舍得你离开不?”

  女孩摇摇头。

  “所以啊,如果不是必须要走,他们也舍不得让你离开,再说了离开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此生不复相见,没啥大不了的。”少年故作轻松的道。

  女孩点点头,“可爷爷、母亲,还有任平生,为什么不一起离开。?”

  任平生挠头咧嘴,不知咋回答,这座镇子似乎不像平常在书中,或者外来人所说的外面的世界,雨桑镇好似很特殊,很古怪。

  女孩虽幼,并非不懂人情,这个问题问过母亲,也问过爷爷,爷爷装糊涂乱打岔,母亲直叹气差点落泪,女孩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对任平生也一样,也不想让他为难,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略带羞涩踢着脚边的石子,扭捏片刻猛地仰着小脸问道:“任平生,你舍得我离开不?”

  少年老实回答:“舍不得!”

  女孩粲然一笑,有些许得意,“有多舍不得?比舍不得剑仙姐姐多还是少?”

  少年挠头傻笑,咧着嘴道:“一样,一样。”

  女孩背着手,踮着脚尖看着少年,似乎少年的答案勉强让她满意,女孩噗哧一笑,又道:“任老实,算你还算老实。不过,答应我的竹剑一定要做好哦。”

  女孩心底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一定要在离开之前做好,哪怕粗糙一点,难看一点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做的就好。

  任平生重重点头,女孩满意而归,背着手蹦蹦跳跳,像春风里最美的花,顺着风一跳一跳……

  少年站在门口,看女孩离去,心头失落落,一个一个接连离去,就像书上说的:生离别,生离别,忧从中来无断绝。

  少年忽然明白应该怎么去做送给唐圆的竹剑,还有竹剑上要刻什么诗。

  栈阁巷,少年关了院门,拿出唐圆带来的竹子,这次没有使用柴刀,而是用他怀中藏着的那柄名称为“断竹”的短剑破竹。

  竹子被一破两半,再削掉多余的部分,少年做活的时候极其认真专注,不去想其他,只要把眼前的东西一丝不苟的做好就好。

  按照少年的计划,做这把竹剑并不难,主要是需要时间。

  两半竹子被削磨平整,接下来是最关键也是最耗费时间的一步,要给竹子定型。

  少年找了些石头和平整的木板,院子里也点了一堆火,竹子经过小火烘烤,而后再用木板和石头压住,接下来的只需要等。

  在等的空间,少年已经开始着手剑柄和护手,还要在剑柄上留下一个小孔,因为女孩会在上面串上铃铛,刀削、锉磨虽算不上精雕细刻,但每一刀每一锉都是一心一意,认认真真。

  晚上少年也要不时起床,检查正在定型的竹子,偶尔也会坐在院子发呆,想着自己和身边的人,有时会拿着一个墨绿色的荷包怔怔发呆,傻笑。

  经过一夜,少年取出两半竹子,来来回回端详许久,最后嘴角微微翘起,万幸一次成功。

  接下来的工序就简单许多,只需要把两半竹子削成同样的形状,固定在一起,再安上剑柄和护手即算功成。

  工序虽简单,少年也做的一丝不苟,又过了一晌才算彻底完工。

  少年手中拿着已经成型的竹剑,满脸笑意。

  竹剑的剑柄和护手平实无华,剑身则是两半竹子拼合而成,剑身中间微微隆起,两半竹子合起的剑刃之间有条细微的间隔,竹子的边缘是削切而成,虽不似铁剑锋利,但足够可以“砍草”。

  竹剑挥动的时候,空气穿过剑刃之间的缝隙,呜呜之声有风音,像极了唐圆话本小说中“江湖侠客”舞剑之时的破空声。

  任平生“端而正之”的又在剑身正反面分别刻下两行字,字体一同萧夜簪子所刻,并不飘逸潇洒,甚至算不得美观,只是正体小楷,规规矩矩。

  竹剑上刻:一念秋风起,一念花离枝,相伴终有离,别时盼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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